不料清凤却在一旁开口说道:“安夫人,我能不能跟您讨个人情,放过那人?”
“放过,可是他刚刚骂过凤君”安如意看了看眼前这个清凤,她总觉得那次重伤之后,清凤的性子与之前大有不同。
“没事儿,骂就骂吧,被骂两句又不会少块肉。”
‘骂就骂吧,又不会少块肉’安如意从未想过这样的话,能从那个杀伐果断的凤君口中说出来。不由得将目光移到清凤脸上,略带狐疑的打量了起来。
之前清凤被一个驺虞人拐走,尊主单人独骑前去救人,回来时两人双双受了重伤,此后清凤对尊主的态度似乎变了很多。
原本清凤也与尊主交好,但是只是待尊主比其它客人更加贵重一些。
可是那次重伤醒来以后,却几乎日日闭门谢客,对待尊主的态度也比以往殷勤了不止一点。
而且不止如此,以前清凤看尊主,眼睛里总有三份疏离,但是此番醒来眼中是一片赤诚。
“凤儿的意思是,她最近正在为娘娘祈福,不宜见血光,当着琬琰百姓这样羞辱他,也算给凤儿出气了,还是放了吧”方云师见了安如意脸上的狐疑,将清凤拉到自己身边坐下,替她说道。
“好,如意知道了”尊主开了口,安如意也不敢在多说什么,笑颜如花的应了个诺,吩咐人去把那人放了。
“对了如意,我与凤儿日渐情浓,实在见不得她再开门迎客,所以你的名册里就彻底把凤儿勾了去吧。”
方云师这番话有两层含义,第一层是叫安如意替清凤谢客,另一层则是让安如意放出风去,清凤已经情归一人,让那些有的没的少要登门。
“好的,如意知道了,只是花盛之期日近,不知道凤君是否还要参加这花盛。”
“这全凭凤儿自己吧,如果喜欢,舞上一曲倒是也无妨,不过今年的花魁她就无需参选了,毕竟身份已然不同”
“身份不同,有什么不同了”清凤醒来时依然是记忆全无,身边之人都跟她说,她与公子乃是一对羡煞旁人的鸳侣,所以她此刻并不知道有什么身份不同。
“凤儿如果嫁给我,身份自然不同了,凤儿不想嫁给我么?”方云师这一语实在突然,清凤本能的怔了一下,朝后退了半步。
鸳侣最后一定是要成亲的,可是,可是现在是不是太早了一些。
“瞧你吓的,我跟你开玩笑”虽然她只往后退了小小的半步,但是方云师却是看在眼里的。这半步似乎是踩在了他的心上,踩得他有点疼,比噬心锥还疼。
果然,听见他这话,清凤长长的出了一口气。
只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,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的,不止清凤,还有花神娘娘安如意。
下了船,方云师与往常一样,走路送凤儿回去。
凤儿住在长流云斜对面的凤翥龙翔,是百花巷中间偏后的位置,左右的房舍早就被方云师买了下来。
一边开了舞衣坊,一边开了珍宝楼,这是早年间他为了讨好清凤特意开的,为了让她逛起来方便。
每次店里来了新鲜的珍品,也先是从后门送到凤翥龙翔去的。
只是锁了去日之后,凤儿似乎不再爱这些,几乎都没怎么再去过,送去的珍玩似乎也都懒得去瞧。
为了游湖方便,方云师还特意让人在长流云多修了一个码头。
而且这个码头只能凤儿一个人用。
因此总是惹得那些排队等着出船的生客不满。有人不知道那是金冠尊主专门为清凤而建,便会责怪长流云待客不不周,明明有两个码头,却空着一个,让他们都挤在一处排队。
不过,熟客却是知道的,这是金冠尊主的码头,自然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。
今日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,这短短的几步路,竟然让方云师觉得有些心惊,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。
果然,一个人猛的从街角窜了出来,一壶滚开的水冒着热气朝着清凤泼了过去,还好方云师反应够快,一转身将凤儿牢牢的护在了自己的怀抱之内。
梓里稍晚了一步,那一壶水正正泼在方云师的背上。云师尊主重重的吟了一声,抱着清凤的双臂似乎紧了一下。
随即,那人被梓里和方府的护卫按在了地上。
“我堂堂骁骑都尉,竟然被你个下九流的妓子如此折辱,今日老子就算死,也要跟你们同归于尽”
“先拉下去”一壶滚开的热水泼到身上,方云师已然是疼的直不起身子,此刻只能勉强挤出这三个字。
这人显然是歹毒的很,自知功夫肯定比不上金冠尊主身边的侍卫,所以用了这么下三滥的法子,想着就算不能致命,只要溅几滴在那妓子脸上,总也能毁了她的花容月貌。
梓里见此情形也是慌了手脚,方云师刚刚发了噬心锥之痛,此刻又被人泼了一壶开水,撩开衣服去看,已经是起了一大片水泡,整个人似乎是已经有些迷离,只能赶紧把他扶上行辇,送回府中治疗。
这样的情况,清凤自然是执意要跟,于是也跟着一同回了府里。
因方云师为清凤种下了噬心锥,所以桃露一直都看清凤如同洪水猛兽一般,今日出去游个船都能牵连尊主受伤,所以语气自然分外不善。
“桃露,休得无理”方云师虽然痛的有些意识模糊,但是听到桃露对清凤与语出不善还是强撑着一口气,训斥了桃露一句。
桃露闻言,沉了脸不再说话,低头检视他的伤口。
那人不知道从哪里寻来的这一壶滚水,此刻背上已经满满一片烫伤的水泡。
桃露先给方云师用了麻沸散,然后取了银针,将水泡一支一支的挑破,又在敷上药膏,清凤在一边看得触目惊心,不觉间掉下泪来。
“你要哭外面哭去,眼泪落在尊主的伤口上是要感染的”桃露见麻沸散起了效,冷颜对着清凤说道。
清凤听她如此说,赶紧收了声,把眼泪憋了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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