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额...先生...您看......”
这时，店员小姐姐见他表情有了些喜色，便缓缓靠了过来，示意他现在可以付款了。
路何飞快付款，在小姐姐的目光中跑出手机店。
回到街边，他当即给王姐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。
但通话却一直没接。
“应该是正在忙，毕竟我妈刚醒。”
路何在原地徘徊了两圈，随后迫不及待又拨了过去。
等待仍在延续。
但这次打通了。
路何的语气难掩兴奋，“王姐，您说的是真的么，我妈她不久前真的醒了？”
电话那头沉默半瞬，过了几秒钟才有声音传来。
“嗯...小何啊，你的妈妈刚才的确是醒了，目前来说，检查显示一切都好，没什么大的问题。”
“你...你放心吧。”
路何听得有点莫名其妙。
不是因为内容，而是因为王姐的语气。
两人之间关系已经很熟了。
认识差不多有7年时间。
现在母亲苏醒，对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是这个语气才对。
路何略微犹豫后还是开口问道：“王姐，您怎么啦，说话语气有点怪怪的。”
疗养院中。
王姐靠在走廊窗户旁边也是有些愁眉不展。
听到路何的话，她数次欲言又止，最终还是咬咬牙道：“小何，既然是为了赎罪，那你现在就赶紧过来吧。”
赎罪？
我赎...什么...罪......
路何表情一僵，问道：“王姐，叶家的人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？”
这个问题没有很快得到答案。
街上来来往往的风让沉默显得没那么可怕。
却让路何的心愈发孤独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王姐的那仿佛耐着性子还用心良苦的声音再度传来。
“小何，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。”
“这些年里，你对你妈的精心照顾我都看在眼里，你做的很好。”
“我想你妈肯定是能够原谅你的。”
“听姐一句劝，该面对的总要面对。”
“现在你妈妈好不容易苏醒过来，你总不能因为一时心虚就手机关机不接家里人的电话吧。”
“乖一点，懂事一点，快点过来，啊。”
说完，语音通话结束。
路何脸上的表情也从僵硬转变为难以置信，直到现在彻底固化为面无表情。
乖一点。
懂事一点。
肯定能原谅我。
这些字眼反复在他耳边出现。
怎么听怎么像嘲讽。
我还要怎么乖？
我还要怎么懂事？
到底是谁原谅谁啊！
光是叶家那几个人也就算了。
可王姐跟他近乎以每周一天的模式相处了将近七年！
难道这种程度的互相了解都不足以让对方在听见叶家那些话时，站出来，不，哪怕是在心里为他鸣一句不平吗？
好，你们都是好样的。
我本来就孑然一身，不在乎你们怎么看我。
路何无力的手腕恢复几分力气。
他抬起手机打算再给王姐拨个电话，无论如何，先跟刚刚苏醒的母亲聊上两句总归是好的。
叶家的人现在肯定就在疗养院，等他们把人接走之后，路何说不定会很难见到自己的母亲。
屏幕亮起。
一个电话却抢先打了过来。
号码陌生，却来自云海。
想必是叶家的某个人。
他也没怎么犹豫，直接接通。
叶湘灵冰冷的声音直接传了出来。
“路何，虽然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叶家人，但我还是要给你打这个电话。”
“也不是什么别的原因，而是咱妈托我给你带句话。”
“她说，无论怎么样，你是她的亲生孩子，当年的事情她不怪你。”
“只要你能认清错误，为今天的事向咱们家的人，尤其是小秋诚诚恳恳道歉，她就做主，让你重新回到叶家。”
“而且，如果你态度好，以后都不再这么顽劣，把你的姓改回叶也是可以的。”
路何都听笑了，毫不犹豫回讽，“叶小姐，现在说这种话未免有点太离谱了吧。”
“叶家现在凭什么对我摆这么高姿态啊？”
“凭你们不要脸么？”
“还让我道歉...我倒是觉得应该由你们来给我道歉才对。”
疗养院中。
叶湘灵的手机开了免提。
站在不远处的叶天临一下子就火了，口中骂到，“真是个畜牲！死性不改！”
他声音可不低。
路何也听到了。
于是，叶湘灵手机中又传出了他的声音。
“一开始还打算说我是小畜牲，你就是大畜生的。”
“可转念一想，我哪儿敢跟你争畜牲的名号啊？”
“况且我也没爹，大畜牲，你可不兴强行通过血缘关系把畜牲的名号甩给我啊，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！”
这话直接把叶天临气得面色胀红，肺和风箱一样拉个不停。
但还有更生气的人。
不是叶湘灵，而是叶天临的妻子，路何的母亲，吴秀慧。
听见路何说出这种话，她的怒气也顿时涌了上来。
只不过她现在本身就还没办法好好说话，口齿不清，再加上现在情绪激动，嘴里便只能发出一些令人感到头皮发麻的呜哇声。
听见动静，叶天临先是愣了一下，随后才急忙冲到病床前，将吴秀慧的手一把抓起。
他关切道：“慧慧，你别动气，你千万别动气，那个孽子已经被我逐出家门了，你应该开心，应该高兴才对啊！”
叶湘灵也反应过来，跟着凑到病床前，对着手机怒骂，“路何！难道你现在想把咱妈又生生气死吗！？”
“小秋说得没错，你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丧门星！”
“才刚刚把你逐出叶家，妈就顺利苏醒过来。”
她满脸殷切地看向吴秀慧，“妈，没事的，路何已经跟咱家没关系了，以后您肯定能健康长寿，幸福美满！”
在父女俩的安抚下，吴秀慧的情绪缓缓平静。
而电话那头的路何却陷入沉默。
他在等。
差不多确定这边状况稍好之后。
路何用那种近乎质问般的语气一字一句问道：
“妈，难道连你都认为当初害你发生意外的人是我？”
吴秀慧眼神一时凝固。
翻看回忆的她，在结合起叶家父女对路何今天所作所为的描述后，决定不再给路何留一丝颜面以及亲情。
她费尽力气用那张不太灵活的嘴肯定道：
“不...是...你...”
“还...能...是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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